阿徵的小肉锅

简单粗暴如上!

【全职张安】静止时空

徵言—努力填坑:

这篇是参稿多cp合志《走走停停》的张安文,今天问了主催阿方才知道已经解禁了!我的lo长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文了!


那么就这样,一发完结,祝大家食用愉快~


一、


十五床来了个新病人,是个已经八十岁的老人,肺癌晚期。


早在我接班之前,就听办公室的其他医生护士议论,说这名病人有多么多么特殊,八十岁的老人了,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就来了医院,别说是名已经被诊断为肺癌晚期的老人,就是身强体健,也不应该一个人来医院啊。


“看着是个挺干净利落的老人家,没想到居然这么可怜,家里人也不管管。”值晚班的小罗和我交接完工作,知道我是他的主管医生,特地留下来和我多说了几句。


“谢谢,你晚上也挺累的了吧,我一会去看看就好。”我微笑着和小罗说再见,带着百分百的好奇开始查房的工作。


 


我是Q市第一人民医院负责临终关怀科室的医生,科室轮换结束之后,我顶着巨大的压力选择了这个科,这个算上我在内只有三名医生的科室。在我到这里的三年里,来来回回送走了不知多少名病人,我见过太多的人还没有被病魔带走就先崩溃,也见过原本接受不了事实的人最终笑着释然离开,我见证了他们人生中或不堪或完美的人生最后一程,尽我自身所能,带给他们安慰和陪伴。


 


我见到了十五床的这位老先生,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看书,左手上打着输液的点滴让只有一只手翻书的他看得有些艰难,我走过去替他翻了一页书,他抬起头得体地道谢,果然如他们所说是位有风度的老人,干净整洁,看不太出患病的痕迹。


“大爷您好,我是您的分管主治医生,安静娴。”


我发现他在听到我的姓氏的时候明显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不出什么异样,最终只是平淡地点头,然后和我交换了姓名:“张新杰,以后都要麻烦安医生了。”


“张大爷您叫我小安就行了。”我试图通过称呼活跃一下屋里有些低沉的氛围,毕竟让病人轻松愉悦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主要的工作,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却被他礼貌地拒绝了:“安医生,就这样称呼就好。”


 


二、


我开始的预感并没有错,十五床的张大爷果然成为了我最省心的病人,配合最后的治疗,没有怨言,更不会像他隔壁的那位老太太隔三岔五就歇斯底里地爆发,将近一个月以来,我每天以固定的时间去他那里,陪他看一会儿书,阳光好的时候推着轮椅和他去楼下走走,他并不是我第一印象里那样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心情好的时候会和我开开玩笑,对于他总是掐着手表让我按时到按时离开这样的行为,我都会把它理解成是张大爷独有的风趣。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经常很愉快,这位优雅的——我觉得可能还是称他为老先生比较合适,很多时候会让我觉得他并不是我的病人而是我尊敬的长辈,平心而论,这样的老人比起我家里坏脾气的爷爷来说要可爱上许多,然而一个月过去,依然没有他的任何一个子女或孙辈的孩子来探望过他。


很奇怪。他的访客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经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如果正好轮到我在病房照顾张老先生,就会站在一旁听他们闲聊,来这里的每个老人都很让人刮目相看,明明年纪已经很大了,却都毫无例外地对最近热门的全息网游很感兴趣,相比之下,反倒是我显得有些落伍了。


时光就这样慢慢晃过,除了每天的例行治疗,张老先生真的完全不像一位病人,偶尔我也会看到他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不过经常只是一个瞬间,仿若错觉。


 


终于在那一天,我有幸倾听了张老先生的故事——在一位姓叶的老先生来访过后。


我注意到张老先生那个下午比,平常更为严肃的表情和比往常少了很多话的状态,好奇的本能让我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然而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我什么都没有问。


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告诉我。


就像我没有想到曾经我经手的那些病人会把他们的故事告诉我。


然而每一个人最终都会需要有一个宣泄的缺口,在人生的最后,放下他们心中所有的执念。


“我的爱人和我一样,都是国家最早承认的那批电子竞技选手。”


 


作为红极一时的荣耀的顶尖玩家,张新杰无疑是很多玩家心目中的偶像。而安文逸,则是众多粉丝中,所有人公认的最幸运的一个,能和崇拜的偶像站在同一个战场上战斗,在偶像退役之后接过了他联盟第一治疗和战术大师的位置,在第四届荣耀世锦赛上作为中国的治疗,拿回了中国的第二个世界冠军,和第一届的张新杰一样。


然后,就像所有狗血的情节一样,他们在一起了。


以上是大多数人包括很多当时联盟的在职选手眼中的他们,然而,通过张老先生的回忆,我了解到了那背后的故事。


 


安文逸在第十赛季兴欣夺冠之后直接就去了Q市,只是对着张新杰豪迈地告了个白,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自那之后,张新杰就发现,自己总能在生活中看到他的存在。


总是在他最空的时候,兴欣的那个小牧师会在QQ上戳他,开始是交流一些关于荣耀操作的问题,后来话题就扯得很远了,X市的小吃,B市著名的景点,最近央视正在放的那部纪录片,起伏不定的股市......张新杰有的时候会怀疑安文逸在大学里学的是心理学,虽然在荣耀上他是前辈,聊天时的话题却都是安文逸在主导。


安文逸在QQ上的表现一直都很自然,就像是个谦恭的晚辈在和前辈聊天,完全看不出那天告白过后的迹象。


然后紧接着,就是不定时出现的快递。仿佛是掌握了什么奇怪的方法,安文逸总能在张新杰自己发现之前给他寄过去他下个阶段需要的东西,就像他定期在用的鼠标,关注的作家即将出版的新书,最新上架的光碟,甚至在那个冬天.....他还寄来了一条围巾,正是他喜欢的黑白两色,最简约的款式。


张新杰以为那是安文逸在网上买的,直到带上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有一股线好像挑错了,那么不言而喻,围巾应该是安文逸亲手织的。张新杰不明白为何安文逸要在自己手工成果的围巾上伪装一个吊牌,后来他们在一起之后,安文逸有些窘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前辈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张新杰哑然失笑,所以说其实从安文逸最初的告白到后来尽可能表现得若无其事,其实都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么?为什么可以有男孩子这么可爱?


如果安文逸知道张新杰对他的评价,一定又是红了大半张脸。


 


一系列的礼物攻击其实并不是真正促使张新杰答应和安文逸在一起交往的理由,安文逸也不知道的是,早在第一届世锦赛在北京集训的那段日子里,张新杰看到叶修拿出的U盘里关于他详尽的所有资料时就有所触动,从他出道开始的所有录像,包括全明星和为了广告参与的几次友谊赛,毫无例外地整理好,每个视频后面都有对应的Word文档分析,这一份资料,甚至比他自己留下的都全。


张新杰当然知道叶修不会在他身上下什么特别的功夫,那么这些视频的来源毫无疑问,兴欣安文逸。


“心脏杰你不知道我们小安脑残粉的实力有多么强大,电脑里有一个专门以你名字建立的文件夹,我这拷贝过来的还只是一小部分......”


对一个人的关注的起因都只会是一个细节,而喜欢,更加不需要什么理由。


十一赛季的全明星,兴欣主场,安文逸的生日,张新杰在第三天的节目结束之后,直接从选手出口堵住了安文逸,仿佛穿越了时空一样地对安文逸说:


“我也喜欢你。”


安文逸一直都懊恼着的那个冲动的告白,半年之后得到了不能更郑重的回应。


 


两个男人,电竞选手,缠绕在张老先生身上的几个谜团一瞬间就解开了......没有子女来看望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子女,一群老人津津乐道于年轻人的电子游戏只是因为那是他们曾经视为人生重心的荣耀。


 


张老先生因为长时间的叙述嗓子有些干哑,我出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他果然已经陷入了浅眠。


同样令我不意外的是,站在他床边的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


“二爷爷好。”我这样和这位青年打招呼。


 


三、


我执意选择临终关怀的原因,是我实习的最后一年,无意中听了一个病人临终前的嘱托后,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夭亡的儿子,半灵体的形态,是意外死亡的时候,八岁的年龄。


“姐姐,我来带妈妈回家。”


我拥有能看到这些灵体的能力,只要有人对我放下他的执念,在听过故事之后,我都能看到故事里的,先一步离开的人,以离开前的年龄出现的灵体。


执念是一个相对的存在,生者心内的惦念,也是先走一步的人放不下的牵绊,那个孩子跟在他的母亲身后十年,在他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我面前的这位青年,从相貌上来看,和我爷爷桌上摆着的,他弟弟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张老先生的故事里,恋人姓安,安文逸。


我好像知道了爷爷命令禁止我们家的人玩电子游戏的原因。


 


“你......叫我......二爷爷?”戴着眼镜的青年吓得眼镜都差点滑下来,我进门前他淡定温柔的表情,全都变成了错愕,“不对......你可以.....看见我?”


把水放在桌子上,我看着青年微笑:“他还在睡,我们出去说?”


青年点头跟着我开门出去,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成为了灵体形态还走门不穿墙的存在,和床上睡着了还是严肃表情的张老先生,一个样儿。应该说难怪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么?


 


“我姓安,安静娴,是张新杰的主要负责医师,另外一方面,我祖父是安文鸣,应该是你的堂兄。”坐在门外走廊的椅子上,我大致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外人看起来大约只是会觉得我正在自言自语。


“安医生你叫我文逸就好了,二爷爷什么的......太出戏了。”安文逸尴尬地挠挠脑袋,“我记得我上一次出现,还是前辈五十岁的时候......”


“张老先生今年八十五周岁,目前的情况是......肺癌晚期,我作为他临终关怀的主要负责医师,考虑的最多的,其实是怎样让他走得更平静一点。”我尽可能地调动我这两年的知识为他讲解,“只有本人将心中的执念全部解放,我才能够看见你,而你不出现的原因,其实是他想忘了你。”


“那我再次出现......”


“就是因为他埋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部喷发出来了吧。”我笑着,“文逸,接下来的时光,大概你都可以陪着老先生一起了。”


“安医生,我拜托你一件事。”安文逸郑重地说,“不要告诉前辈,你看到我了。”


“为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我见过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要求我用很多方式给生者带信,甚至还有人把我当成哈利波特,让人显形的——虽然这件事情,我根本办不到。


“我不想再一次成为前辈的意外了。”安文逸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开始了他的叙述。


 


四、


第十五赛季,安文逸退役,同年两人去瑞士登记结婚,依然是同年,安文逸过世。


 


安文逸没有想到张新杰会举着世界冠军的戒指在兴欣的新闻发布会上向他求婚。


私底下的相处,张新杰一直都知道安文逸不在意自己的公众影响,但是会因为他始终拒绝对外公开两个人的关系,而张新杰退役之后,安文逸也大概知道张新杰准备在他也退役之后对外公开,却没想到,他会当着那么多的媒体,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安文逸愣在发布会的现场,他看着张新杰拿着一大捧玫瑰花,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身边的乔一帆和唐柔在把他往张新杰那里推,安文逸都不知道怎么样,就走到了张新杰面前。


“小安,退役要和我去瑞士结婚么?”单膝跪地,满意地看着安文逸冷静的表情破冰,这大概成了两个人交往以来共同的爱好,张新杰露出了只有他们独处时才会出现的笑容。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安文逸已经听不见了,他眼中所见,就只有跪在他面前的张新杰和他手上的玫瑰花。


太浮夸了!这是安文逸的第一反应,然而,很动心,他从来没有想过,内敛的张新杰会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我答应你!”直挺挺地,安文逸直接就扑到张新杰怀里了,“前辈我答应你!”


像个女孩子一样,安文逸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流出这么多眼泪。


这是张新杰人生中的第一个意外。


 


瑞士的雪景很漂亮,但是张新杰和安文逸,再没有机会一起去第二次。


有的时候安文逸会后悔为什么他一定要在仪式结束之后拉着张新杰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如果去任何其他地方,哪怕只是找一个咖啡馆安安静静地坐一下午看看书,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谨慎的张新杰在那天唯独没有看天气预报,因为这是安文逸的一时兴起。


这是张新杰人生中的第二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让他们约定终生,第二个意外,从此天人两隔。


雪崩,阿尔卑斯山,数十年难遇的雪崩。


张新杰眼睁睁地看着安文逸鲜亮的滑雪服颜色被白雪覆盖,再见他第二眼,已经是被白雪冻得冰凉的一具尸骨。


 


“我记得换滑雪服的时候,我还在和前辈说瑞士很漂亮,以后有机会要年年都来。”安文逸说到伤心处双腿蜷缩着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我记得张老先生和我说起国外的风情轶事时明显对瑞士最为熟悉,问到他时他解释说因为爱人喜欢,他年轻一点的时候几乎年年都会去。令我惊讶的是,安文逸作为他的执念,居然没有一次是在他去瑞士的时候出现。


有人说,所谓的回忆,就是和最爱的人分享喜悦,而一个人独占苦涩,悲伤的情绪一个人分享足矣,和他在一起,所有的记忆都是甜的。


 


五、


屋内传来了杯子响动的声音,大约是张老先生的午睡已经醒了,我示意安文逸进去看看,自己先开门走了进去。


和往常一样,我去书架那里拿来了他看到一半的书,这两天他的情况有点恶化,已经做不到自己翻书了,我就索性替他念出来:“中央街的街道总是人满为患,走在......”


而安文逸起先是坐在我身边看,确认了张新杰真的看不见他之后,就直接走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因为病弱而已经瘦得不成样的手掌上。


安文逸提到过,年轻时,张新杰作为电竞选手,有一双很漂亮的手,而就算现在,他的手背上虽然布满了青筋,却依然十指修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


 


在药物的作用下张老先生每天都能及时地入睡,我看他情况良好准备离开去隔壁看看,临走前注意到安文逸就这样躺在了张老先生的怀中,即使是灵魂的形态依然可以看出两个身体的契合。我一直觉得张老先生睡觉的姿势很奇怪,不喜欢乱动,但总感觉想要去抱住什么。


几十年过去,他们仿佛还是原来的模样,安然地并排躺在一起。


 


安文逸来的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春天的Q市雨淅沥淅沥的,难得有一个晴天。


在得到张老先生的许可之后,度过了这个严冬,我们久违地又得以推着轮椅出去转转。


张老先生偏爱医院后院那个人造湖,几天不来柳树已经抽出了新芽,阳光很好,映得湖面波光粼粼,鸟鸣虫唧,难得的好光景和好空气。


 


我推着张老先生在湖前停下,我不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能有这样的出游机会多少次,主任昨天过来找我,说是最新一次的体检,他的病情又一次恶化了。


安文逸当时全程在边上听着,我没有漏掉他当时悲伤的神情,而只要他回到张新杰的病房,回到他的视线之内,他始终都会是微笑的神情。


在张老先生睡着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可以把情绪调试得那么好,他只回应了我几个字:“在他面前的我,永远是最好的。”


而此时的安文逸,双手撑着坐在湖边的围栏上,两条腿晃啊晃的注视着看着湖面的张新杰,我敢保证,如果他们可以捕捉彼此的目光,那这一定是情人间最亲密的凝视。


然而,只是安文逸一个人的思念。


有一个瞬间,我以为张老先生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从来不会无故地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就像刚才那样,把手急切地朝前伸出去......


仿佛要触及他的珍宝般迫切。


“我......咳咳......左手有点......抽筋。”


 


六、


果然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出门散步。


一方面,张老先生的身体正在急剧恶化,而另一方面,新进医院的几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也分去了我很多的时间,除了每天例行的查房,我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很少再去张老先生的病房了。


反正有安文逸在陪着他,大约没事。


我第一次开始欺骗自己,违背医学常理地希望一个人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张老先生是那样好的一个人,那样好......


可是小罗还是给我带来了他病危被送去急救室的消息。


作为非手术人员我不顾同事的阻挠冲进了急救室,只看到安文逸越来越淡的身影,他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张新杰的脸。


直至实时心电图,拉成了平平的一条直线。


 


我仿佛看到安文逸突然地消失,而在我的身后,有两个声音一起和我说再见。


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戴着眼镜,几乎相似的表情,安然又幸福,十指相扣。


时空静止在了他们最好的岁月。


 


三天之后,十五床又住进了一名新的病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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